銅豌豆儿

爱他就要虐他。
所谓爱之深虐之切。

死神擦肩(十七)

(十七)

忙碌的日子总是过得格外快些,转眼又是一年中秋。

按照惯例,各科室提前两周就已经开始准备中秋晚会的节目。

下午护士长统计了各科室上报的节目单,过来汇报给李睿和金副院长。

“嗯,就这样吧。”李睿心不在焉的把节目单推给金副院长,“金老师,您过过目,该怎么安排就辛苦您了。”

“小睿,怎么无精打采的?”

“没有。”李睿笑笑。

“都写在脸上了,还没有呢。是不是今年凌院长不在,觉得少了点什么?”金副院长叹了口气,“其实我也是,没有他在这儿挑三拣四横眉竖目的,还真是不踏实。你上周不是去看过他吗,这两个月身体恢复的应该不错吧,要不咱就问问他,兴许他也想来呢?”

“还是算了吧,晚会要1个多小时呢,怕他吃不消,现在又是流感易发季节,还是别让他来凑这个热闹了。”

嘴上虽然这么说,到了晚会那天,李睿还是不自觉地朝门口张望,望了几次之后自己也觉得有点好笑,正摇头自嘲的时候,韦天舒晃晃悠悠地过来,一拍李睿肩膀:“怎么了领导,老往门口瞎张望什么,有贵宾要来呀?”

李睿转身,不搭理他。

“放心吧,凌远那小子今晚准来。”

“你问过他了?”李睿急道,“我不是说过,不要提这事儿吗?”

“我没提。但问题是咱没提,他不也没提吗?”韦天舒一本正经颇有头脑的样子分析道,“你看哈,每年的中秋晚会那是老规矩了,不管咱们提没提,凌远都不可能忘记的吧?如果他不来,以他办事的周全,是不是会跟咱们打声招呼,就算没我什么事,至少也会跟你说一声吧?可现在呢,只字未提,所以我觉他可能会来。”

这两个男人窃窃私语着,以为只有他们自己在嘀咕凌远呢。殊不知此时整座礼堂里三个一堆五个一伙的同仁们,至少有七八堆人也正在讨论凌远来不来的问题——

“我觉得凌院长会来的,这几年中秋晚会可都是他致辞的,说真的我特喜欢听凌院长致辞,那话说的要理有理要面有面要多……”

“得了,别发花痴了,今年不是不同往年嘛,动了那么大手术,光ICU就躺了一周呢,哪有那么容易恢复的。”

“也不一定,你们看林大夫不也没来吗?说不定是去接凌院长了。”

“也许是回家照顾他了呢……”

……

晚会一向是准六点钟开始,金副院长过来找李睿商量:“开始吧?你替凌院长上去致辞。”

李瑞看了看表,“再等5分钟。”

“好,在等5分钟,不过我觉得……”金副院长沉吟着,一抬头看向门口时却是瞬间带了惊喜:“来了来了!”

李睿忙回头,只见大门打开,凌远在林念初半是依偎半是搀扶之下款款走了进来。八月半的夜风已然很凉,向来不怕冷的李睿也在T恤外面加了外套,而凌远,则更是穿了厚厚的长风衣,原本十分修身合体的衣服,如今穿来已略显宽绰。脸色倒是还好,似乎新理了头发,发丝间都散发着干净清新的气息。

李睿和韦天舒已经快步迎了过去。满大厅的人们也在一阵口耳相传的窃窃私语之后渐渐安静了下来,齐齐地望向凌远。

凌远微笑望着李睿,“我没有来晚吧?”

李睿也是微笑,晃了晃腕表,“时间刚刚好,就等着你致辞呢。”

凌远脱了外套交给林念初,穿过众人自觉侧身让出的道路,走向主席台。

韦天舒看着凌远一个人走向短梯,不禁有点担心,刚往前跨出一步想追过去搀扶,却被李睿拉住。李睿摇了摇头。林念初也是摇摇头,温柔坚定的微笑。

短梯只有短短的6阶。凌远走的缓慢,背脊却是轩挺笔直,很自然的扶了一下扶手,微笑着走到主席台前。明亮的聚光灯打在他身上,给他周身笼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。深邃精致的五官在那光影的效果衬托下愈发显得流光溢彩。眼睛里是一如既往举重若轻的沉静。

“各位同仁们,”凌远开口了,低沉而温和的嗓音,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,在拥挤而安静的礼堂里一层层荡开去,“又是一年中秋佳节了,今年的中秋,想必很多人都会过的与往年滋味不同。因为今年,我们见证甚至体验了比以往更多更艰辛的离别,所以我们应该更加深刻的珍惜这一刻的团圆……”

诚挚而感性的开头之后,凌远慢慢切入现实。如果说第一医院是一张网,那么接下来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恰好是提着网眼在归纳收拢。有一种人就是有这样的本事,他说的再多,也不会让人觉得纷乱,你若懂得,便会知道他平静之后的犀利,你若不懂,也会感叹他的艰深。他并不谈理想,但他轻描淡写的慨叹会让人想起自己最初的理想,他也没有直接许诺什么将来,但是每一个听他讲话的人都几乎看见了美好的将来。他说的内容很多,但是因为没有一句空话废话,所以花费的时间并不多,也就20分钟吧,最后他举起由金副院长亲自端上来的酒杯:

“最后,我要敬各位一杯,敬依然无悔地站在这里的每一个人,敬能够骄傲的将白大衣继续穿下去的每一个人,我敬你们!”

凌远仰头一饮而尽。

台下一部分人跟着干了,大多数人却是呆呆地端着酒杯,惊愕地望着他手里的杯子。

凌远略一怔,随即莞尔一笑道:“放心,我这个是白开水。”

台下这才哄然大笑,众人纷纷举杯,嘈杂之声顿起,晚会正式开始。

凌远下来和念初三牛等一处坐了,看他们一个科室一个科室的开始表演节目。

七彩的聚光灯下,新新旧旧的面孔交替着,一年一年不同的节目,在这个舞台上演着同样的喜庆。以前凌远从未认真去体味过这份喜庆,他总觉得这些只不过是不得不应酬的形式。但是今天,凌远却从这种充满了人间烟火气的俗气的热闹中,沾染到了一分感动。当然,也许感动他的并不是这热闹,而是路过了这份热闹的他的年华,和路过了他的年华的那些人。

不管怎样,他的年华还在延续,他的故事还未结束,他所在乎的人也都还在他的眼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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